三場辯論


 



世界上只有一種人,你永遠都辯不贏。她的名字叫:女人。  ~~古龍


 


 


多年前在服預備軍官役,受訓的時候,認識了幾位一起受訓的交通大學的預官同學,他們有些是交大辯論社的組員,從他們那裡,我學得了不少辯論的技巧也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啟迪。


辯論當然有方法,以前大家常用的金字塔法(其實現在也還很好用),還有現在林林總總的各種方法。當然如果您熟讀中外文學,對於許多文章中犀利的問與筨,如果能默而識之,對於辯論也會有更大的幫助。有很多人說,聽天天說話,一定要聽到最後才知道重點或笑點;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長時間訓練金字塔辯證法的後遺症,倒不是喜歡這樣的思維和思路方式。


《天天註:》所謂金字塔辯證法,就是把辯論的方式以金字塔型進行,先在金字塔底部平台讓對方入題,慢慢到結辯時只剩下金字塔尖,讓對方只剩下認同你的說法一條路。


辯論比賽可以訓練學生臨場反應,可以在一個主題上互為正反方,讓學生在絕對相反地方向來看同一件事情的正反面,這樣有助於訓練思維,更可以在大型會議上,即興演講而不會畏懼。


 


很多人滿腹經綸,有很多想法,但一到會場就成了沉默者,這不完全是因為所謂謙謙君子的關係,而是因為缺少了辯論和即席演說的自我訓練。


 


這麼多年來,我始終認為下面三場的辯論最有趣:


 


《軍中的辯論》


我在空軍防砲部隊服少尉預官役時,舉凡演講、莒光連隊競賽或辯論,連隊都交給我去代表參加,固然是因為蜀中無大將,但也因為一直以來我都很認真地讀有關辯論的書,而且平日也會演練演講和辯論。


 


有一回在屏東砲五團團部舉辦論賽,我記得題目是:「保密和防諜,哪一個重要?」這個題目說真格的,簡真是無聊到極點,而且一體兩面的事硬要拆開來說,更是有點莫明其妙。不過那個年頭,有趣的事每天發生,也就見怪不怪,認真拿這無聊的題目來辯他一辯了。


辯論分為初辯、中辯和結辯,當時由現在頂新集團的老闆之一的魏應行做前二辯之一,我則做最後的結辯。辯論開始前先抽韱決定由那一方先辯論,通常後一方因為最後結辯,所以比較有利;我們派出魏應行去抽韱,方頭大耳的他一向運氣好,果不然,我們抽到了選擇權,也就是說,由對方先開始。


我們這邊,前面二辯的草稿,大多由我來撰寫,再交由他們發揮,那時候我正醉心於韓非子和戰國策,所以我們的金字塔式的辯證法,就以古書上戰國策和韓非子上的辯證、應對來多方舉證,這一點讓喜歡讀古書的評審長官們在評審席上是聽的頻頻點頭;對方的領隊是素有才子之稱的台大生預官胡副排長,辯論進行到最後,在前二辯明顯已經落於下風的情況下,做為結辯的他,當然心急,於是他說:「保密防諜的題目,在那裡搞八股、講古人,根本就文不對題云云。」原來他和以前的我一樣,認為除了物理、化學、數學,這些理工科之外,文科根本不值一提;或許要很多年以後,他才會體會到人文和形而上的功課的重要性。


等他罵完了中國固有文化的八股之後,我開始做結辯,我的重點是:「保密防諜主要是要確保反攻復國的最後成功,也就是在共產黨在大陸打倒孔家店、破壞中華文化的同時,由我們在台灣做到先總統 蔣公(雙腳大聲用力靠攏立正)在遺囑中所揭櫫的:『實踐三民主義,光復大陸國土,復興民族文化,堅守民主陣容,為余畢生之志事,實亦即海內外軍民同胞一致的革命職志與戰爭決心。』復興民族文化是四大重要方針之一。現在,對方結辯把固有文化的精髓打為八股、腐舊,這正和共產黨紅衛兵不謀而合,真的要好好檢討內心思維和中心論點。」我最後說,保密防諜互為因果,對方結辯的內容讓我覺得好像是中共同路人,讓我感覺到憂心,更感到痛心。


在大帽子扣住之下,讓對方滿面豆花,當然辯論的勝利是屬於我們的了。最後,上級長官講評的時候,也為對方緩頰,算是是平和落幕。


這場辯論勝利方法,名之為:「扣紅帽子法。」


 


《大學生對於交通安全的辯論》


台視以前在週未晚上舉辦全國大學生辯論比賽,有一回辯論主題是有關交通安全的題目。


我記得先做結辯的台大某科系的學生,當他做結辯的時候,只見他把精心搜尋的資料和圖卡一一秀在會場。在那個沒有電腦的時代,要找那麼多資料可是非常地不容易,要花很多心思和時間,甚至要動用到很多關係才能拿到一些資料。只見他信心滿滿地說:「由歷年來的交通事故和有關部會運作的資料來看,我方的論點顯然是完全正確。」接著他以一付已經贏定了的眼神看著辯論的對方說:「事實勝於雄辯,我想對方也不得不贊同我方的論點和看法。」


看到這裡,大家都想看看乙方結辯要怎麼個駁倒對方這個「事實勝於雄辯」。只見乙方結辯的學生,不疾不徐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對方的資料很對。」嗯?很妙的開場白。接著他又說:「可是今天我們不是來這裡辯論的嗎?如果事實勝於雄辯是這個會場或者辯論者的最高原則,那麼以後大家就把資料拿出來發一發,就可以定勝負了,何必要辯論呢?」只見他信心滿滿地說:「雖然對方資料說明了一切,不過那都是歷史,未來不一定會走同樣地路。」他又語帶倜侃地說:「我覺得最可惜地是,對方根本不明白辯論的精神在哪裡?才會講出來事實勝於雄辯這樣讓辯論界笑掉大牙的話來。我們辯論就是要發揮雄辯硬是要把事實給扭曲掉,最終是雄辯勝於事實,這才是辯論追求的最高目標。」


結果是誰贏了,不必想也知道了。


這一段我稱之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四兩 撥千斤法。」


 


 



《尿療法的辯論》


以前有好一陣子,尿療法從日本傳來台灣,造成風潮,很多人都深信不疑。尿療法就是每天早晨把自己的第一波尿,「原汁原味」地喝下去;號稱能治癒許多醫學界束手無策的慢性病,諸如:糖尿病、高血壓、膽固醇過高等等;簡直到了神話的地步,然而信者恆信,不信者簡直是覺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



電視台辦的那場尿療法辯論會,正反兩反都是學術或社會知識份子,辯論會由提倡尿療法的一方先開講,當然也由他們先做最後的結辯。


辯論過程不外乎,贊成的一方就舉證其實我們一天的第一波尿中含有許多可再回收的養份,而這些養分因為經過了一次消化,如果再度回收,能夠更快地被身體吸收,這樣可以彌補身體功能不足的人,因為一次性的不能吸收,藉由這個方式,可以完全吸收。


反對的一方則例證這種療法不但無效,而且有傷身體;雙方你來我往,觀眾看的都將信將疑。


到了正反結辯時,結辯者在五分鐘的結辯中陳述:「尿療法的神效,完全是因為二次再吸收,因為省卻了再消化的過程,更可以吸收到慢性病患平時無法吸收的養分,從而治好了許多慢性病。」他更以他自己為例,在過去幾年以尿療法讓他的慢性病好轉了許多,做為最佳的見證。


反對的一方做結辯時,當然一再強調尿療法的不衛生和不科學,而且也舉出了許多因攝取尿液而有可能感染細菌的可能。


最後,他說出了最經典的進階版尿療法。他說:「如果對方三名辯友,真的覺得二次回收我們的尿液,有那麼神奇的療效。」他頓了頓,看了看評審和對方三個人,又說:「我建議比尿療法更有效、更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屎療法;建議明天早晨三位就可以開始吃屎,做更好好的屎療法了!」


這場辯論最終是那一方贏了,我早已經忘了,不過當反方要正方進行屎療法的時候,評審們全都忍俊不禁,而贊成的一方則看起來有點想要嘔吐的模樣。


而我呢?日後只要有人跟我提及尿療法,我就借用那位仁兄的方法,請尿療法的服膺者,更進階地做屎療法算了。


這場辯論姑名之為:「屎作用者,其無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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