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坡    元曲。喬吉。 


 


鵬搏九萬,腰纏十萬,揚州鶴背騎來慣。


事間關,景闌珊,黃金不富英雄漢。


一片世事天地間,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註::》


鵬博九萬:莊子逍遙遊:「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搏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大鵬鳥從北冥(北海)遷徙到南海,翅膀揮開打水三千里,搏風而上到九萬里高空。形容人志氣的高超,也形容為官有淩雲之志。


l     腰纏十萬:引自南北朝小說的故事:「問及每個人的志向時,有人說要當高官,有人要發大財,有人要求道,其中有人三者皆要,即這句:『鵬搏九萬,腰纏十萬,揚州鶴背騎來慣。』,當官、發財和成仙三者都要。」


第一段是形容意氣風發、功名富貴時。


l     事間關:間關者重重難關,也就是事事多險多難。


l     景闌珊:闌珊者蕭條、淒涼也;處境落魄,情境淒涼。


l     黃金不富英雄漢:真正的英雄好漢不因金錢違背自己的情操,也因為這樣,就算有發財的機會,小人們也像元曲寫的:「鬧嚷嚷,蠅爭血。」怕蒼蠅,只好看人發財發達。再者,英雄就算飛黃騰達,也不會因為腰纏萬貫就滿身銅臭俗不可耐。(鹿鼎記裡韋小寶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這雖是金庸借韋小寶小口說出的市井之徒的看法,也道盡了自古以來的社會主流價值觀。)


中段形容潦倒不堪時。


l     一片世事天地間:天地間世事不過就是如此;有財有勢,趨炎附勢者多的不得了,門庭若市、車水馬龍;一旦潦倒困頓,世態炎涼立見,門可羅雀,連門口公車站牌都移到熱鬧地方去了。


l     「白,也是眼;青,也是眼。」:晉書阮籍傳記載:阮籍乃方外之人,對禮俗人士,不屑一顧,常以白眼對之;對心悅佩服之人,乃以青眼對之。因此形容得到他人的喜愛或欣賞,我們稱之為:「青睞或垂青」也就是沒被對方以白眼球相對。


l     末段陳述:世事本來炎涼如此,不必在乎別人怎麼看,富也不與不入流的小人同流,窮也不必在乎那些小人得志的訕笑。


《白話意翻:》


鵬程萬里壯志淩霄、腰纏萬貫身為富商巨賈或得道成仙時,這是一個光景。


世事艱困,情景闌珊,做個徒有志節的窮英雄,這又是另一個光景。


天地之間世態炎涼皆如此,別人用白眼還是用正眼瞧我們,都是他的眼,隨他去!


《天天註:》


資治通鑑中李克回答魏文候如何觀察一個人:「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通常人一富了就和更富的相與;一發達了就結黨營私、互相拉攏;如果運途困頓就失去了自己堅持,什麼事都幹;沒錢了,就什麼錢都收都拿。所以李克要魏文候用這五樣來看一個人。


我們週遭這種人也很多,窮困時和你稱兄道弟,為了要你幫忙,所以孔子回答子路說:「君子固窮,小人窮斯亂矣」君子、小人差別在此;小人一旦發達了就往上結交更富更貴的人,對以往窮困時幫忙的人不但不感激,還怕你靠近他,就像電影中周星馳說的:「好像你身上有屎一樣。」


我就認識這麼一個人,姑稱之為甲君,富者達者,只要是比他好的人,沒有一個人不稱讚他:「熱情、大方,週到。」但只要是過往認識他的人卻無不低頭嘆息。


有一回,有一位過去在台北航運界頗有名氣的人,姑且稱之為乙君,來找我幫忙。其實過去我和他並無交情,反而有幾次去他的公司找份差事,都被他百般刁難,弄到最後我知難而退,而那個 時候甲 君在他公司春風得意、步步高昇。(我去世的同學講:專靠回 公司在乙 君面前打小報告,公司人被他明處鬦暗處搞的人不計其數。)


既然他都找我幫忙了,雖然有點麻煩,我就盡力幫忙,況且這二年乙君很不如意,原來的公司解散,他也四處另謀工作;幫完了忙,他當然千謝萬謝,我這才問他:「甲君現在也在這附近,憑你們的交情,你好像應該先找他才對,是不是他現在不在這裡,或者是你找不到他?我可以幫你找到他。」原來當年甲君的升遷 全看乙君之時,甲君常常帶著一家大小到乙君家中拜訪,還要自己的孩子 都拜乙君為乾爹,二家結為親家。我又接著說:「再怎麼說,你們也算是親家了。」乙君搖了搖頭說:「天天兄,現下的光景,就算我叫他乾爸爸,他也不會理我吧!」我微感詫異,一想又一點也不奇怪,甲君一向做人如此,也就低頭嘆氣。誰會想到乙君會找一個曾經被他刁難而被趕走的人,而不去找那要自己的小孩跪下嗑頭叫乾爹的那位曾經的「親人」。


我和乙君道別時也回想起來,當年我窮困的時候,去他的公司請他幫忙,他不太合理的要求我做退讓,我都已經做船長多年了,他看出我急須錢,就趁火打劫地要我先去他們公司降級當大副,當時他的眼神我感覺有點可惡,我回答他:「我資歷完整,不會回頭做大副」他冷冷地笑說:「那你就連上船機會也沒有了!」我一直到很久以後才明白,可能我沒有打點,這才是機會有沒有的關鍵。可是現在呢?乙君富了嗎?多年後我幫他忙的時候,他會回想起過往這一段事嗎?


又甲君有回對我說:「天天,你看某位船長對我一直誤會。」原來多年前,這位船長被甲君在背後向乙君密告,於是乙君內舉不避親地升甲君為船長去這位船長的船上把船長Fire掉,船長當時一定不明究裡地中箭下船,事後弄明白了,這口氣如何嚥的下去。因此多年後在高雄相遇,船長就對他現在船上的船副和水手們說:「你們看,這位就是當年背後擺我道,好讓他自己升船長的人,我常對你們說起這件事,今天終於你們看到他本人了。」我聽了甲君的話就說:「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呀!其實船長算是很客氣了,而且和他同樣遭遇的人好像還不少。」甲君唯唯,他可能不知道,他背後在乙君前捅我,乙君也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不過陳年往事了,又何必跟蒼蠅一般見識呢?


人一生,一片世事天地間,不論對人、對事都要時時牢記在心只要對得起良心就好了;世態炎涼,不過,管他呢!青,也是眼;白,也是眼。最重要的事是自己的心永遠要天青日白!


 


 


後記:


寫完文章後的夜晚,成酒仙的同學魯蛋頭一回翩然來到夢中,這回二個人一塊兒去歐洲某小國河畔遊車河,就像大學畢業後同船一年一樣那麼快樂,夢中再續同學同遊之樂。


不知道是因為日有所思而夜有所夢?還是同學因為我幫他寫下這篇文出了一口氣,持別來按個讚呢?總之看到同學在另個世界仍是吊兒啷噹輕鬆自在,心中也為他高興。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孔子說:「不欺暗室。」這樣的人不論什麼時候獨處,回想往事或是在夢中遇見故人的時候,心中都會充滿了溫暖,看見任何人都是抬頭挺胸,而不是和人目光一對就立刻閃開,也不會午夜夢回時,汗流夾背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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