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 白居易
我身何所似?似彼孤生蓬。秋霜翦根斷,浩浩隨長風。


昔游秦雍間,今落巴蠻中。昔為意氣郎,今作寂寥翁。


外貌雖寂寞,中懷頗沖融。賦命有厚薄,委心任窮通。
通當為大鵬,舉翅摩蒼穹。窮則為鷦鷯,一枝足自容。


苟知此道者,身窮心不窮。


鷦鷯(ㄐㄧㄠ ㄌㄧㄠˊ 樹林間的小鳥。


天天:


在這人世間孓然一身的我,像似個什麼呢?


就像是個孤生易斷的蓬草,秋天一到,被風霜翦斷了根,隨著長風四散飛揚,沒有一定的方向。


年輕的時候,在京城繁華的地方棲息悠遊,而今卻淪落在巴蜀這偏遠的地方來落寞度日。


想想自己好像不久的從前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小伙子,沒想到眨眼之間,已經成了一個看透世事的老頭子了(老婆子)。


不過,雖然外表看來,我是落寞寂寥的,但是我的心中卻是平淡而釋懷。


上天給我們的命運,有好有壞,可是心境卻是操在我們自己的手裡,任由上天的安排的是窮困或者是通逹,我們都能把握心境,能夠不為之苦而自得心開。


如果是發逹了,就做個大鵬鳥,搏扶揺而直上,高飛九千里,到逹天的頂端。但是如果窮困潦倒了,也沒有關係,就做個在樹林間,飛不高也跳不遠的小麻雀,只要有一枝棲息也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能明白了隨遇而安的道理,在人世間不論窮困或發逹也就能自得逍遙,那麼就算我們命運多舛,窮困潦倒一生,也能在生命的過程中尋得生命的意義和其中的樂趣,心中永遠快樂而不為之苦。


 


註:


有一回我的文章中寫道:「Life is nothing but a dust in the wind.」我的好友回應我說:「對一個失了業,明天就繳不出房貸的人,你能告訴他life is nothing but a dust in the wind.這句話嗎?他能接受嗎?」這句話讓我感受良多,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誰還想這些呢?


白居易雖然屢被貶至偏遠地區,但至少俸碌還是不少,所以他的詩中散見於許多地方都寫到他自己感覺很慚愧地說,他什麼也沒做,卻賺得比農民還要多。或許他的鷦鷯,也是平凡百姓的大鵬鳥吧!


這大鵬鳥和小麻雀的比喻,是莊子第一篇逍遙遊的精彩寓言,也是莊子精神的根本,那就是:「各適其志,各自逍遙。」


「各適其志,各自逍遙。」有人說是晉人郭象別創新說,這在世說新語中多所論及,當然也有很多人堅決反對這個說法,認為這樣會讓人意志消沉,不好好奮鬥。唐和晉代相隔不遠,白居易想必是深受這個說法的影响,而在詩中籍以表露自己對大半生起起伏伏仕途的心態和逹觀。


再回過頭來講朋友回應我的「Life is nothing but a dust in the wind.」的一些話。淨空師父曾說,「那些要你花大錢買東西的廣告,有的時候就是妖魔鬼怪,眾生要小心。」所以真的要晚食以為美,安步以當車,住小房而當豪宅。一定要量入為出,不可以信用膨脹過度的去向銀行借貸。唯有這樣,才能在做不了大鵬鳥的時候,能夠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地做個在林間低飛高竄的小小鳥,否則就只能做個被關在鳥籠裡的小小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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