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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山。海棠。納維克


 



 


合歡山幾盆海棠,只一個念頭 想起了納維克市場外的幾盆海棠,三千公尺的高山上,清晨冰冷,白雲飄在不遠處的群山之間。彷彿群山之後就是納維克,北極圈內曲折峽灣的小港,整年融冰不盡、陡峭群山間的挪威小城。


 


這是2008年小妹結婚時,在加州New Port Beach的海棠花




 


就這樣,一朵海棠在我的心中從合歡山飛到納維克,


飛來飛去,飛了十幾天,找不到定位。


 


想起了村上春樹的小說:「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


 


「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共有四十章,看似二個不同的故事,村上春樹用交錯的方式,單數二十章寫冷酷異境,雙數二十章寫世界末日,同一個「我」在看似二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中混雜其中。故事一路發展,結尾時,二個故事卻能籍讀者的自我心證,按作者的意思,收攏在一起。讓看故事的人,在混亂中,從「世界末日」裡失去希望的我,反而在看似無望的「冷酷異境」中的我的身上,因為勇敢脫離社會群體桎梏的決心,為自己和心愛的人,在絕望中找到了希望。


 


釋迦牟尼座上拈花,摩訶迦葉(ㄕㄜˋ)堂下微笑,換來堂上微笑,不著文字的正眼法藏於焉流傳。


 


於是,合歡山上手拈海棠,心在北極圈內的冷酷異境,十數日後,往昔的我,從挪威山城對著今天在台北的我報以微笑,我回首笑笑;彼是我?非我?父母未生我之前,我是誰?大塊要我好好休息時,死後之我,誰是我?


 


在歲月的遞嬗中,隨著光陰腳程的催促而變化,但我不埋怨春天氣息的已逝,撐開雙手,把時間的軸暫時擋住在心,讓宇宙的時鐘,停格在我想要的畫面,好整以暇地好好欣賞屬於我的,碧雲天黃葉地的秋天;不嘆息盛年已逝,在綠色、黃色遞嬗的歲月裡,細細玩味人生秋天心靈的豐收。


 


冷冷高山春暮的海棠,帶著我去到了久遠年代的北國,心的游移,穿梭卻不能穿越。什麼時候才能像香巖智閑禪師,在追求開悟多年而不得後,放棄了追逐而安心過日子;在一個烈陽午後的半山上,照舊拿著鋤頭鋤草,咔的一聲,瓦片打到石頭上,這咔的一聲,剎那間破除了一切迷障,瞬時破明開悟,一顆原來只有立錐之地心,最後連那立錐之地也沒了,再也無牽無掛。


 


在這費思量、穿梭不停卻不能穿越的當下,只有馬祖禪師跳將出來,猛不防地狠狠地捏住我的鼻子,讓我痛的眼淚、鼻涕直流,才能讓我回到當下,好好過日子,跳出這海棠美麗的心障。 進一步閱讀:野鴨 百丈懷海


 


 


 


後記:


《北極圈內的山城和海港:納維克》


 


看著合歡山上的海棠,想起了曾經在四月的春天裡,在納維克路邊的海棠。一樣的海棠,一樣的冷冷四月春天。


 



 


納維克(Narvik, Norway),是在挪威北方的終年不凍港,北緯60度我們稱之為北極圈,而納維克是在更北的北緯68度,它在海灣內的最北也是最盡頭處,這裡的地形都是陡峭的山勢形態,碼頭在山腳下的最低處,往城裡去則要一路爬陡坡而上,就算在小城也是順著山坡而造,逛街和爬山似乎沒有什麼不同。我們的船開到納維克去裝當地的鐵礦,總共裝15萬噸,要裝二天一夜,這二天一夜的時間已足以讓我在那裡四處走走瞧瞧、做小小探索。


 


Narvik鐡礦裝貨碼頭,到小鎮要爬陡坡沿山路而上。



 


箭頭指處就是碼頭。



 


Narvik小鎮春天的風情,天天曾在這裡散步、探索。



 


北極圈內的日出日落的不同讓人早已聞名而急欲一見;晚上十點多,太陽還在地平線上,晚上十點以後的黃昏,讓夕陽西下的定義在這裡是完全不同的;早上不到四點鐘,太陽已經又掛的老高在那兒,「夙興夜寐」這句話在這兒又有了不同的定義。


 


從高處向下俯看Narvik



 


船上駕駛台有好幾盆海棠,有些是在我來船之間就已經在駕駛台,不知道來自何處,有些是我在澳大利亞超市買的;在駕駛台開的熱鬧,看看、弄弄海棠,在海上千遍一律、孤寂無聊和想家的生活中,有時候可以移轉一點點的鄉愁。


 


納維克這偏遠峽灣內的海港山城,不論什麼東西都是貴的讓人咋舌,國際電話貴的讓人不敢多說幾句,大兒子慢吞吞地只叫了幾聲爸爸就花了好幾百塊台幣。想在小菜市場買顆大白菜,在冷風中吃個火鍋,沒想到一顆比地瓜大不了多少,又黑又醜的「大」白菜,竟然要十幾塊美金,也只好算了,等到下一個港口阿母斯特丹再買點蔬果打牙祭吧!


 


市場外的路邊,開的滿是海棠,五顏六色,還有幾種從未看過的顏色,也有人把移在花盆裡,放在市場外販售,而且相對的很便宜。於是我買了好幾盆,準備帶回船上開枝散葉,也做為到此一遊的紀念。


 


這盆合歡山上的海棠,讓我想起了Narvik的海棠。


 




 


站在市場外,紅磚圍牆下擺滿了海棠和其他的花卉,有些普通,有些從未見過,可能是北極圈內特有的品種。圍牆下猶有冬天的餘冰未消,好像在暗紅色的圍繬下打了一個白框,框架下,我一個人佇足於此,環顧山城,想像電視卡通裡北海小英雄的那一群維京海盜如何在這裡謀生、出沒,四週。


 


 納維克,一個曾經數度探訪的地方,未來能不能再訪呢?束縛住的我,要發大願單車環北歐,才有可能再去吧!


 


 


《種海棠》


 


海棠總是讓想起了「海棠姑娘」這首歌:「海棠,海棠,辮子長,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一件花衣裳,像一朵秋海棠。」


 


在超級油輪做三副的時候,就認識了海棠,船靠泊澳大利亞Adelaide港卸油的時候,去當地超市買了一盆當時還不知道叫做海棠的小花回船。後來船又從中東到了新加坡,我和水手又到公園附近挖了好幾大袋的土,扛回船上,開船後再用冰淇淋盒子做花盆,把海棠分成了好幾十盆。


 


海棠非常好養,把花折斷留一段莖,泡在水裡,過幾天就長出白白的根了,等長一點了,就可以移到土裡,把大船駕駛台裝點的都是海棠的顏色。


 


可是納維克的海棠卻有它的主張,我們從市場帶回船的挪威海棠,不論怎麼小心叮護,它都不願意離開冷酷世界,所以船還沒有開到荷蘭,雖然我們用盡了各種方法,所有從納維克移植到船上的海棠還是全都死了,它不是凋謝,而是連根都萎縮了,所以我說它「死了」。如果它還留下市場外花販那兒,一定會和今天合歡山上的海棠一樣,在冷酷風中開的精神阧擻,讓我覺得真對不起它們。


 


《香巖智閑的開悟》


香巖智閑禪師飽學經論,後來學參於山靈祐禪師。一天,靈祐禪師對他說:「聽說在先師那裡,你一向博學多聞,問一答十,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父母生我之前,我們的本來面目是什麼?』智閑禪師一時語塞,回到住處,翻遍了書本,也找不到答案,再回來對禪師說:「和尚慈悲,請你開示我,什麼是父母為生前的本來面目?」
    師斬釘截鐵的說:「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告訴你的,那仍然是我的東西,和你不相干,而且,我告訴你後,你會後悔,甚至會埋怨我。」
    智閑遭拒後,傷心地將經典燒毀,從此不讀書,頹心喪志地做個粥飯僧。而後,到南陽看守慧忠國師的墳墓,晝夜六時如啞巴吞含火珠地思考這個疑團。有一天,在田園裡除草,忽然鋤頭碰到石頭,咯答一聲,頓然身心脫落,而大徹大悟。
    於是沐手焚香,對著溈山遙拜著說:「您實在太慈悲了,假如當初您告訴我答案的話,我就不會有今天的喜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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