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番麥的老婆婆



在我高雄住家附近有一位推著腳踏車,在車後面的車架上放著一大鍋約莫十幾條煮熟了的玉米棒子,賣玉米的老婆婆;大老遠就聽見她用下港口音叫賣著:「賣~番麥喔~」,婆婆看起來已經七十多歲了,每次總是像我們騎單車的人一樣,用頭巾把臉矇的密密地,只有在室內為我們選番麥和抹上鹽的時候,才把頭巾拉下來。


 



 


只要老婆婆的叫賣聲在附近出現,我就會在大樓中庭等著她經過,如果她已經過頭了,我也會小跑步地循聲找著她,跟她「交關」一條番麥。這幾年下來,婆婆的番麥也從二十塊一枝起價到了四十塊一枝了,有的時候甚至缺貨,因為婆婆說實在太貴了,只好休息幾天,等價錢俗一點再買來煮賣。不過,我自來不問婆婆一枝多少錢,只是說給我一枝,婆婆就開心的和我聊二句,同時把番麥的皮剥了去,再用刷子刷上鹽水,再告訴我:「我選尚大隻、尚好呷欸乎你。」


 


婆婆有幾回生意不好,賣到四、五點了還剩下三、四枝(有時候她一天拿出來叫賣的番麥也不過是十枝左右),她看到我做船回來,就說:「加在你回來了,可以幫忙消一隻。」我看了看桶子裡,在熱水中泡著的玉米,就和婆婆說:「都包給我吧!你可以回家休息了。」婆婆都會算我便宜一點,然後歡天喜地的說上幾句感謝的話,再把番麥全包給了我。而我拿了番麥後,因為太多,就請大樓警衛吃一枝,自己留下二枝做晚飯和宵夜的水果。


 


老一輩的台灣人總是克勤克儉,總是賺一塊花五毛,只要有錢賺,就要想方設法好好去做;有時候我自己回想起來,從大學一年級開始就打工,有時候一天打二、三份工,但也不覺得辛苦,只想著怎麼樣可以有錢賺,怎麼樣可以存下錢了。現在很多老人家也是如此,就像這位番麥婆婆一樣,只要正正當當有錢可賺,就想辦法去做。


 


今天又遇見婆婆了,她總是說:「少年,好幾天沒看到你了。」我都笑笑說:「阿婆,我一個月只在這裡半個月左右呢!」我看了看她腳踏車後車架上的大桶裡只剩三枝玉米了,正思量著要不要全買,正好一位平日做資源回收的鄰居大娘也來買,於是我只買下了二枝。婆婆說二枝算我七十五就好了,因為我人太好了。她轉過身去和那位大娘說:「這位先生人最好了,沒有(末曾wun ba.)看過這麼好的人。」那位大娘抬頭看了看我笑了笑,我回以一笑。


 


少年哩..我選大枝的給你



 


阿婆每次看到我都很高興,而且都會和我聊上兩句,有時候阿婆還會老王賣瓜地自吹一下她煮的玉米多好吃;看見老人家開心,我也很高興。


 


易經中孚卦說:「中孚,信及豚魚,利貞,利涉大川。」中孚就是心中祥和有愛但仍有所堅持之剛正;信及豚魚就是連小動物都覺得信任你;利貞,就是要保持正直,守正道;利涉大川,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就算冒險犯難也會無往不利。信及豚魚這幾句話,常常讓我在和周邊小人物相與做為心中的準繩和想法,就像和賣番麥婆婆的相處也是這樣。


易經的哲理和實踐,在日常生活中無所不在,可惜現在的易經給一群江術士們搞得神祕兮兮地,反而成了難經,不能為普羅大眾接近,殊為可惜。


 


孟子說:「君子親親而仁民」君子先對自己的親人付出愛心,然後推及其他的人。這個親親,在我想,也可以說是每天和自己相處的人,特別是像阿婆這樣的弱勢的小人物。孔子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看見阿婆賣完回家得意的笑,想想,如果父親在世的時候,有人對他這麼好,他一定會滿心感謝而心滿意足的回家,他一定也會像阿婆一樣,不住的遇人就誇:「這位少年做人蓋好。」;在心中思量的那一刻裡,才發現自己小小的付出,對婆婆和自己心中的那種喜悅和從而對人性的肯定,是用金錢所無法衡量的。


 


你喜歡吃婆婆每天下午剛煮好的番麥嗎?有空來高雄,如果你有緣份,那就讓天天請你吃一枝蓋好呷的番麥,而且阿婆會看我面子少收你五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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