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和我相差十八歲,從小就乖巧的她,雖然說是我們照顧了她,但其實是她豐富了我們的生命。



小妹二歲在中正公園樹上



大二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做家教回家,搭晚上10:45分最後一班往深澳坑的公車回家。


到了山上站牌下車的時候,我看到媽媽抱著三歲的小妹站在黑暗的山路旁。媽媽急著說,先不要公車開走,於是我又回到車上要司機先生等一等,然後媽媽問他:這班車等一下到了終站深澳國小,會不會再下山。司機回說,不會下山了。媽媽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嘴裡唸著:怎麼辦!怎麼辦!


車開走了,四週又是一片漆黑,我問媽媽:怎麼了!媽媽急的快哭了的說:小妹發高燒,燒到40度了,山上沒有車子下山了,怎麼辦!我把小妹接過來抱著,心庝的看著她,小妹全身燒的火燙,可是她還是乖乖的看著我。我問小妹:小妹難過嗎?小妹點點頭。我又說:小妹,不要怕,我們等一下就去醫院看醫生了。小妹只是躺在我懷裡,一動也不動。


媽媽急的快哭了的說;怎麼辦!怎麼辦!那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在山上根本沒有人,而且離最近的住家也有一公里,可以說無計可施。


我想了想,就對媽媽說:媽,不然我抱著小妹用跑的跑下山去,在山下攔計程車去省立基隆醫院好了。媽媽點點頭。於是我就抱著小妹從山上開始往下跑,大約一共是五、六公里的山路,不過好在都是下坡路,可以省點力,又可以跑得快一些。我開始跑不久,媽媽就在後面說;天天,和小妹說話,不要讓她睡了,我怕她一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聽了後,大聲的回答媽媽說:我知道了。這才發現媽媽也在我後面跟著跑,只是她跑的慢,離我已經有半個山頭遠了。我一邊跑一邊和小妹說話,確保她不會睡著了,我問小妹:等一下去醫院想喝果汁嗎?小妹說:好。我又一直問一些小妹有興趣的事,小妹也很乖的一一回答著我。我抱著小妹跑過了平日不敢經過的公墓,也不管路邊野狗狂吠追著我,心中只急著趕快把小妹抱下山去。路上雖然腿很酸,腳很痛,可是我都不在乎,我都可以忍得住,忍著一直往山下跑。


就這樣跑了好一會兒,終到了山下基隆地方法院的小巷子出口,在那裡我抱著小妹站在路邊等計程車。半夜一點了,在不算熱鬧的地方,想要攔計程車真的要點運氣。等了一陣子,終於看到一輛計程車,我招招手請他停下來,計程車司機把車停下來說他是要回家休息了。我懇請他帶我去省立醫院,救救我的小妹。司機看了看我手中抱著的小妹就說:好吧!我真的心懷著無限感激的上了車,又和司機先生說:我媽媽還在山上往下跑,可不可以再等一下子。其實我想:如果一會看不到媽媽,我就先去醫院了。沒想到司機說:我把車往山上開去接妳媽媽好了。於是他把車開上了山路,只花了五分鐘,就在半山道上遇見了母親,把她也接上車,一起開往省立醫院。


到了省立醫院,我把小妹交給媽媽,由她抱去給醫生,我則去辦理掛號等手續。我辦完了手續,繳完了錢,去到急診室,走到小妹病床前,小妹正在吊點滴,醫生在一旁和媽媽講病情。小妹躺在白色床單的病床上,吊著大大的點滴,頭上放著冰敷,還打開著小眼看著我。我摸摸小妹的頭,她已經有點退燒了,雖然還是有點燒。我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心裡疼愛萬分的,千般不捨、萬般不捨的摸著小妹的小臉,小妹則一直病懨懨地有氣無力的看著我。


等一切都弄妥了,一看錶,已經三點多快四點了。我和媽媽說,睡一下吧!媽媽要我先睡,因為天亮還要去上課。我拿了把鐡的摺叠椅子,靠在小妹病床旁,很快的就睡著了。


睡醒了一看已經六點多了,再用溫度計量量小妹的腋下,已經退到只有38  多了,總算放下了心。我把做家教剛賺的錢拿了二千塊放在媽媽的口袋裡,自己留下了一千多塊。我和媽媽說:那我去上學了。媽媽睡眼惺忪地回我說:好,我在這裡看小妹。


等我要離開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就問媽媽說:昨天妳給了車錢嗎?媽媽說:啊呀!車錢沒給。原來司機先生好人做到底,他在路上聽媽媽說身上沒什麼錢,又聽我說還好剛領了家教打工的錢。結果我們下車急著送小妹進急診室,忘了付車錢,而司機先生也就這麼樣的走了,車錢也不要了。原來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有好人,真的讓人感動。


到了學校半夢半醒的過了一天,晚上回到家中,小妹已經活蹦亂跳地又調皮了起來,我又去摸摸她的頭,一點兒也不燒了,這才放下了心。


多年以來,常常想起那一個夜晚。那一晚,在一片漆黑中,我抱著小妹從山上往下跑,媽媽在後面追。又遇上了好心的司機,還有耐心的醫生和護士,真的感謝這一切。


我是小妹的守護者嗎?其實是小妹豐富了我的一生,她是我心靈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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