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母校-基隆高中(一)


 


 庭院深深深幾許,這幾個字如果任意排列的話,有多少種可能呢?


答案是:7!/3! = 7x6x5x4x3x2x1 ÷ 3x2x1 = 840


有八百四十種可能性。是七個字,但有三個重覆的深字。(沒記錯吧!)


 


這是我在高三的數學科目:排列組合。相信大多數的人都不陌生,為什麼我要寫這個呢?因為高三的數學課有一個我難以忘懷的故事,有一位老師,他從來不顯示出他對那一個學生的喜惡,他總是酷酷地捲高了袖子上課,而他,一直要到臨事才看得出來他對學生的真情。


 


高三的時候,數學是大多數同學頭痛不已的一門課,沒聽沒懂,有聽也沒有懂,尤其是教到了排列組合和概率這種超抽象的課程。在高三期末考前,我的好同學王某某在放學的路上和我說,這次期末考數學他至少要考80分以上才能平均及格,否則有可能會被留級,而他拼了命也只能考個卅分。我們在路上盤算了一下,如果我只考廿分,那就要補考,不過補考是沒問題一定會過的,所以在路上我們就做好了A計劃。


 


期末考時,是全校三年級混合編排考場,我和王同學在同一考場,不過他在第一列的中間,而我在教室後半段。我們的計劃很簡單:我是他的槍手。我和他互換外套,互換座位,在考卷上我寫他的座號和姓名,而他寫我的。我和他就好像是荊軻和秦舞陽,我小個子但膽子大,他大個子有點怕怕,就這樣我和他互換制服互換座位進了考場,鈴聲一响,大夥坐定開始考試。卷子發下來,我寫上他的姓名和班級座號,然後開始答題。題目出的不太難,盤算著可能可以考90分,正在想要怎麼樣喬到80多一點,傷腦筋!監考老師巡場二遍後坐在講台上突然問,誰是三年X班12號王某(我是三號),我一聽嚇了一大跳,再看考卷上我沒寫錯啊!只聽老師又提高了分貝講,誰是三年X班12號,如果不承認就送記大過退學。我看了看坐在離蠻遠的前面的王同學,看他一臉驚恐的樣子,心想壞了,這小子一定是寫了自己的座號和姓名而沒寫我的。於是我拿起考卷走到講台,把卷子交給監考老師,並且說,對不起老師,我作弊,請老師原諒。監考老師當場撕掉我的考卷,並且要我立刻離開教室。於是,我只得離開教室,我的心茫茫然,對不能幫到同學有些遺憾,更對自己會面臨什麼問題有些不知所措。在大夥拼命答數學題時,我在操場上拿出下一節要考的物理看,整個學校靜的有些沉悶,靜的連遠方池塘中青蛙的叫聲都聽的清清楚楚,有點擾亂我的思緒。


 


就這樣期末考結束了,在期末考結束後,三年級還要繼續在校上課,一直到考前一個月左右。在一個下著大雨的下午,我們正在上著導師的國文課,我座位旁的窗戶突然有人試著要打開窗戶,因為下雨,所以窗戶都關緊鎖上了,所以那人推不開窗戶。我把窗戶插鎖拉開,打開窗戶,一看原來是數學老師,他頭髮濕答答地頂著一件雨衣,看到剛好是我就問我,丁天天你期末考的數學考卷怎麼不見了?我半站起來身子把頭湊出窗外對老師說,老師,考試那天監考老師說我作弊,把我的考卷給撕了,還把我趕出考場。老師聽了狐疑地說,作弊?好,我知道了。他把雨衣拉拉高,把頭全遮住了,再從教室屋簷下濺踏著一地的水,小跑步地回到教師辦公室,我望著他頂著黑色雨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中,然後坐下來,關上了窗戶。剎時間,我的心中從那天被撕掉考卷的沉悶,好像找到了給我靠的大人聽我訴苦,這沉悶也在這一刻開始隨著雨水,隨著老師的背影漸漸地消失。


 


過了一星期,發期末考的總成績單,全班同學各科的成績統編在一張四開的紙上,大家一看,丁天天你的數學是六十分呀!哇塞,你是老師的親戚是不是!


我看了成績單,感動莫明,心中五味俱陳,那麼酷的老師原來也是多情劍客,就算卅多年後的今天,想起這件事,我仍然會忍不住而熱淚盈眶。老師的名字是郭重謨,他是當時有名的數學老師,他教學很嚴格,學生都不太敢和他說話。我原來想這下慘了,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出乎意料的結局。


 


卅多年後,我和妻回到我的高中母校,我想去找找看以前的教室,以前的老師,卻發現學校全改了樣了。日本式的建築全都沒了,以前的教室仍在,但木頭窗櫺的老式窗戶也全換上的沒感情的鋁窗。我站在那窗前,一個人佇立了好一會兒,彷彿又看見了老師瘦瘦的身影兩隻手頂著雨衣踏著一地的水輕輕地慢慢地消失在雨中,耳邊响起的仍是那句凝結在我卅多年前時空中的一句話:作弊?好,我知道了! 我想說:老師,謝謝您,謝謝您原諒年少輕狂的我們,謝謝您的栽培,謝謝您的一切!!


 


 


 


 



三年級的時候的教室大樓 


 



老師輕輕回時的操場 



就是這扇戶,不過已從木頭窗櫺換成了鋁窗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引水人天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