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了路,未嘗不是件好事。


關於爬山,我想說的是…………………..




天不亮就上山了





 


關於爬山,我總喜歡在自己熟悉的幾個小山爬爬,雖然有時候在山上走走叉路,捨水泥或石子路不走,爬爬有點難度的土石路,但總是繞著大約相去不遠的路。好像是詩人,總是依著自己的風格作詩,很難也不想去做太多的改變。或許這和血型有關,B型的人一般是開朗的個性,但是他總是喜歡自己熟悉的人和事,如果把群山比擬成群眾,B型的人總是會和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和不熟的人在一塊兒,總是不十分自在。所以我只喜歡走走我熟悉的山,在不熟悉的山境中,總覺得不自在。有人就說,有著「任他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樣情懷的人,大多數是我們這種人,是一種執著,也可能是怕麻煩的天性使然。


 


像往常一樣,在星期六的一早天不亮,我就騎著車來到了承天禪寺山下,開始上山時,天色都還是黑漆漆地,還不到五點鐘。為什麼那麼早來呢?因為家人都視爬山為苦差事,而我又不想為了爬山而減少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所以四點多開始爬山,等下山時約莫七點多、八點,剛好回家一起吃早飯。那我又為什麼堅持要常常爬山呢?因為我們的工作時常要在短時間內如急行軍一般地爬八、九層樓高的船艛,如果平時不鍛練,那會在爬船艛的當下,真正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大氣換小氣出氣多入氣少,痛苦不堪。像前幾天一艘十一層樓高的德國貨櫃船,我爬了三層樓的繩梯上到船上的甲板後,三副告訴我電梯壞了,必須走樓梯到駕駛台,這駕駛台從U層開始,再來是A、B、一直到G/H層,如果平時不走走,在那個當下就讓德國佬看笑話了。


 


再回到主題來,那天早晨一路往上,在山頂做完運動之後,我就一直走到界於三峽和土城山頭交會的善息寺。善息寺供奉的是西方三聖,三聖之前是玄天上帝,不過比較起來,讓人最讚嘆的應該是大廟內的四大金剛石彫像,那是用原石彫刻而成的,而且每一尊都有二百多公分高。我每回到廟裡,除了跪拜供奉的主神之公,也特別向四大金剛行禮。善息寺另外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的奉茶,茶葉是由附近的東園茶莊免費奉送的,從一早廟開門到晚上廟關門,這奉茶是不間斷,不僅是例假日如此,連平常日也是供應不輟的。


 


離開了善息寺後,就開始下山,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一隊約有十來個人的健行隊,我就跟著他們一起走,從一條我從來沒有走過的步道往下走。穿過了大路,從小隘口走向山路,突然間山勢整個豁然打開,長方型的土石板道在黃土路上間隔地舖放著,沿著山的陵線蜿蜒的往山頂轉上去。站在石板路的中央,向東方望過去,太陽剛剛冒出了山頭,陽光慢慢地從遠方灑過來,陽光潑灑在暗暗地青翠群山時,好像是一波波金色海浪,從遠方沿著樹梢向著我推過來。


 


在這個時候,站在山稜線上的感覺,好像有點造物者的氣勢,可以見到金色波浪從山的那一頭慢慢推過來,也可以看見稜線的西側還是灰灰暗暗地,只有幾個山頭像烽火台似地點燃了火炬,然後你的影子因為投影在稜線灰暗的一側,所以也看不見了。順著長石板路從稜線往山頂上走,一邊欣賞著群山在日出中的光采變化,還有冬天的冷冷小風吹著,頗有遺世而獨立,羽化而仙登的境界。在這個時刻讓我想起了英國詩人A.E. HousemanInto my heart an air that kills:


Into my heart an air that kills


A.E Housman


Into my heart an air that kills


From yon far country blows:  (yon = yonder 遠方)


What are those blue remembered hills,


What spires, what farms are those?


 


That is the land of lost content,


I see it shining plain,


The happy highways where I went


And cannot come again.


 


意興闌珊的氣息,被遙遠國度的風吹進了我的心中,是風在問我?還是我自己在問自己?


記憶中藍色的山脈,是什麼?


那些山尖,那些農場,是什麼?


那都是沉醉於滿足的大地


我看見了陽光燦爛的平原


還有那些快樂的道路,那是我曾經走過而如今卻不能夠再回去的幸福之路。


 


l          Happy highway : 幸福加上highway,從字上看Highway是高高的一條路,有沒有天堂的意象呢?這是中文不能表逹的。


l          不能再回去:是時間,還是那地方就算還在也已人事全非了呢?就算回去,也不是真正的回去了。


l          Blue Hills : 看看South Shropshire一間旅舍的網站照片,那些山脈是不是藍色的呢?http://www.suttoncourtfarm.co.uk/lost-content.htm


 


我一邊走著一邊貪看著風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山上,在樹林中,只剩下我一個人。再走幾步路,只看到一塊小小的木板寫著路標:三粒半。三粒半?這是什麼地方呢?我想土城又不大,就算一直走也丟不了的,就一直沿著小路往上走,一直走了二個小時,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只緣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了。


 


站在一塊土城市政府的山區導覽看板前,我看了半天,怎麼沒有一個我熟悉的地名呢?石門路?那不是去了安坑、新店了嗎?正在納悶的時候,從對面小路上走出來一名老者還有他的小土狗在前前後後來回奔竄著,我趕緊走上前去問路。老者一聽,就用台語回答,啊!你離承天寺還有很遠那!我再往下一看,可不是,承天禪寺已經在我對面的山下了,整個承天禪寺在這個角度看起來,成了小小的三合院了。


 


聽完老阿伯的話,我可急了,要下山回到我停車的位置,至少還要走一個小時的山路,而我中午還約了家人聚餐。阿伯看了看我說,不然我陪你走下去好了,順便我去半山上一間小店去吃米粉湯,吃完了我再回石門路家中。於是老阿伯和我還有那隻狗就下山,往半山大路上走。路上,阿伯說,餵狗好過餵囝仔(小孩),我的孩子長大了,沒有人回家,只有這條狗,每天陪我到處跑。我每天在山上到處走,今天陪你走到土城,等回頭再走,到家也要過午了(A波)。我看那狗來回奔竄,就說,你這狗好像還不大,阿伯說它五歲了,算人的壽命是四十歲了,也跑不了幾年了,口氣有點擔心狗兒不能陪他再爬山了。


 


一路上,阿伯雖然七十多歲了,但腳程很快,我得用小跑步才跟得上,我們一邊走著,他一邊講解山勢和每條路去的方向,也講講他家中的一些事情。走出了山路,來到半山腰的大路,阿伯說,你從小路再往下走向左轉,就可以看到你熟悉的地方了,然後就可以下山了。於是我們就在半路上分手了,阿伯在分手前邀我一塊兒去吃米粉湯,我和阿伯說,我趕著回家,希望下回在山上能再度相逢,再一塊兒去吃他說的那間山間好吃的米粉湯。


 


往下山路走,半路上,山上住戶種有香樁芽,還有山民們自己醃漬的蘿蔔乾,我也胡亂買了一些,這樣一路又走了四十分鐘山路才到了我停放摩托車的地方,等我騎車回到家中時,已經十點多鐘了,從我出發到回家,就不過一個小山罷了,就繞了五個鐘頭,這也算是山中傳奇了。


 


在往三粒半的攀爬山壁小路上,太陽下我的影子就在山壁上吃力的移動著,在那個當下,我心中約略地想起徐霞客有一幅在夕陽下拿著手杖的圖片,遊遍全中國固然是了不起,但在家中附近小山繞來繞去,在這走丟了的山中瞎胡轉,這樂趣也是不小。在這個山中的清晨,又認識了一位應該永遠也碰不著的老阿伯,一路上聽聽他的故事,分享老人家的山中心情,這也是一種意外地收穫。走錯了路,有時候或許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所以,人生有時候走錯了路,只要最終能轉得出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又或許走錯了一次之後,人生的路會變的更寬更廣,意境也變的更加不同。









山上現在很多松鼠,他們會接近人討東西吃,很可愛。









山上運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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